当下，律所经营一体化被当作是中小所突围的必杀技！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实现一体化管理的律所已有数百家，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一体化俨然成为律所未来发展趋势！

2019年是律师制度恢复40周年，据律新社观察，目前全国90%以上的中小型律所（律师50人以下）内部仍处于一盘散沙、单打独斗的蔓生状态。虽然近些年律师业的改革创新之举俯拾皆是，但一体化成功运作的律所仍是凤毛麟角，不少律所在实践中仍存在一些认识误区：如一体化就是一言堂、计点制、公司制；一体化会抹杀合伙人的个性、会让律所失去活力；一体化在中小城市不太可能；一体化与规模化是矛盾的等等。

然而，这些误区在这个论坛上被一一解开。9月8日，由洛阳市律师协会、全国一体化律所联盟主办，河南张振龙律师事务所承办的“全国律所一体化运作先锋论坛”在河南洛阳成功举办。会上，国内首个一体化律所联盟正式成立，来自北京、上海、天津、河北、河南、辽宁、陕西、广东、江西、甘肃、贵州、江苏、四川等全国各地律所的上百名律师及媒体共聚一堂，就律所一体化运作进行交流与分享，共话中国律师业的未来！

论坛召开恰逢其时

探索内地律所发展的途径和出路

管理难题是很多律所管理者的痛点，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律所意识到，律所管理已经到了不得不革新的阶段了。但如何革新？在一体化律所“流行”的当下，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管理模式？很多律所都在探索。

9月8日上午八点半论坛正式开始，很多律师早早就来到了会场。“这是当下最接地气的一个律界论坛，一个能让大家看到中国律所发展瓶颈的论坛。”论坛在《民主与法制》杂志主编刘桂明幽默的主持开场后，正式拉开帷幕。

河南省律师协会副会长马书龙致辞中肯定了本次论坛的前瞻性和针对性，他指出，中国律师发展至今仍未实现转型升级，关键还是律所的内部运作仍停留在过去“无为而治”的松散型治理状态。希望能够通过本次论坛聆听兄弟地区和兄弟律所的经验，探索内地律所发展的途径和出路。

洛阳市司法局副局长秦文赋在开幕式致辞中表示，洛阳作为三线城市，与一二线从城市相比仍较为落后，希望本次论坛能把全国各地的律所运营经验带到洛阳，促进洛阳律师业的转型升级。

洛阳市律师协会会长王红举介绍了本次论坛在洛阳召开的特殊意义，他表示，洛阳市常住人口700万人，共有执业律师1500余人，律所131个，其作为中部三线城市，律师人口占比、律师平均人数、律师平均收入刚好处于全国平均水平，可以说基本代表了全国律师业的整体发展态势。在洛阳举办本次论坛，无疑彰显了律师业广泛、深入探讨一体化运作的信心与决心。

近日正值河南张振龙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张振龙所）成立10周年之际，张振龙在开幕式致辞中坦言，身处三线城市的张振龙所在发展变革中不免遭受行业内外的质疑和不屑，但他们硬是在专业化、团队化、一体化的道路上坚持了下来，并终于有所建树。

据了解，论坛的前一天晚上，来自全国各地一体化律所管理者相聚古都洛阳，以张振龙所模式为标本，共同探讨一体化运作的内涵、做法以及背后的逻辑。律新社在夜聊会现场看到，大家热情高涨，讨论现场掌声雷动、笑声不断，直至凌晨大家才依依不舍散会，意犹未尽。

张振龙所是张振龙律师开办的个人所，目前员工47名。建所十年来，张振龙所已经在律所一体化建设领域摸索探索出颇有标志性的“张振龙模式”，特色之处包括法律服务的产品化：针对民营企业的“企业发展与投资”“公司法人治理”“企业内部管理”“企业市场交易”“工程建设与房地产开发”“预防行政与刑事违法”六大方面进行了法律风险全面梳理，归纳了服务重点和工作方法，最终编制近500个法律服务产品，实现了法律服务的产品化与标准化；全所律师收入统一分配，实行四、四、二的分配机制，即接案律师40%，办案律师40%，律所为20%。其创造性提出的“律师考核”及“转所限制”更是引发与会人员热烈讨论。

百花齐放

一体化运作模式分享

所谓律所一体化，顾名思义，就是指把律所看作一个整体来运作，它不是散兵游勇式合作，或临时性搭配，而是需要紧密的协作。当下，有很多律所管理者都在小试牛刀。

北京市道可特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道可特）成立于2003年，是中国最早以公司化为管理特点的专业化规模品牌所，道可特主任刘光超介绍了律所创新性举措，即道可特总部与北京办公室分离的模式，通过不断加强功能部门的集中，形成单独而强大的道可特总部，从而助力于全国乃至全球的一体化。刘光超认为，律所一体化包括经营一体化和管理一体化两个方面，其最根本的变革便是实现从“以律师为中心”向“以律所为中心”的转变。

广东卓建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卓建所）自2007年成立以来发展迅速，目前已经形成超过400人的专业法律服务团队，卓建所高级合伙人任忠孙认为，律所的一体化营运就是变“一盘散沙”为“一盘棋运作”。他特别指出，公司制并不等于一体化，提成制律所同样可以进行一体化。另外，他认为文化体系的建立对于律所一体化运营尤为关键，在他看来，制度可以管一时，而文化可以管一世。

北京天用律师事务所主任段建国对刘光超和任忠孙的演讲进行点评时表示，律所想做大很容易，想做强不容易。律所一体化便是律所真正做强的重要尝试，只有管理一体化、经营一体化，才能最终实现品牌的一体化。

律新社通过调研发现，国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律所开始实行一体化运作，有的雏形已成，有的正在探索，有的尚在观望。

河南英展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英展所）成立于2013年，英展所主任朱龙勋分享了一体化过程中必须兼顾的三个方面问题，即合伙人价值观高度统一、科学合理的薪酬模式，以及清晰明确的合伙人分工。

他主要介绍了英展所实行的“计点制”薪酬模式，在计点制下，合伙人享受年终点数分红，而对员工实行全面授薪，其中优先免租员工的收入及其他成本支出，在有利可分的前提下，合伙人之间按点数分红。在计点制下，案源创收不再主导分配，其仅仅是众多分配指标中的一个考虑因素，如此，“案源重要还是办案重要”的“世纪之争”在计点制模式下得到解决。

贵州蕴诚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蕴诚所）于2014年成立，目前40人的团队实现创收过千万。蕴诚所主任刘钢介绍道，安顺市执业律师人数只有200多人，蕴诚所40人的专业团队已经占了整个安顺市律师的五分之一。蕴诚所的一体化特色在于“以有实促有形”，并不是一味的强势推行一体化制度，而是通过着力承接需要团队共同完成的非诉业务，由一个个具体的业务来打磨团队，以团队化业务倒逼一体化律所打造，让大家在业务办理中逐步形成默契并发现一体化团队作战的优越性，在保证现有经营秩序不乱的前提下，稳步推进一体化进程。

广东盈宇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盈宇所）是2016年成立的年轻律所，盈宇所主任曹建宇在发言中指出，县域法治建设是法治中国建设的基础，然而目前全国县域律所面临的生存处境却十分严峻：力求稳定、避免人才流失已是不易，而至于进一步的发展，更是面临着举步维艰的窘况。对此，曹建宇律师借鉴我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统一战线政权政策，创造性地提出律所的“三三建制”。

首先，“三同分立”以定客户，即根据县域企业的法律现状（三大主要法律问题：劳动人事争议、合同纠纷、企业的知识产权管理）进行全面配置，从而满足客户的需求。

其次，“三员配备”以成梯队，即在组内进行三三配合（包括主办律师、协办律师、律师助理三大角色），形成具有成长阶梯性、可复制性的梯队。

三生万物，团队孵化模式便应运而生，从而以团队化推动律所一体化建设。

天津洪文律师事务所主任王勇主要从律所产品的专业化角度，讨论专业化产品对于一体化运作的推动作用。他认为，非一线城市的中小型律所在设计法律产品时，应当遵循“单点突破，多点结合”的原则。尽管三四线城市大部分律所无法像一线城市那用仅仅专注于某一个服务领域，但是也不能低估律所业务的专业化，在多点结合的基础上，需要尽可能实现法律产品的单点图突破，以法律产品的标准化推动律所运作的一体化。

辽宁法大律师事务所主任张耀东对朱龙勋、刘钢、曹建宇、王勇的发言进行了点评。他在点评中提到，律所的一体化实则为财务结算的一种方式。这一结论简单而又深刻，引发与会人员的深切思考。

广东绿建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绿建所）主任李军强指出，未来律所必然是专业化和团队化相促进的状态。他介绍道，在专业化角度，绿建所一直深耕环保业务，将其发展为自己的特色化专业领域。

在绿建所的一体化过程中，通过借鉴各大企业的薪酬思路，创建了绿建“事业共同体薪酬体系”，主要特色在于：费用限制防浪费、合理配比保平衡、工资总额不封顶、结构工资保基础奖先进、自我考核控支出、遵循先例自成长、每年调整趋完善、一致决定须执行，通过这个体系以期实现团队成员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主动思考、创新发展。目前看来，这一制度框架的试行收效颇佳。

2014年，河北盛仑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盛仑所）在邯郸市成立，发展至今，律所人数已至30人。盛仑所主任赵炜指出，盛仑所的一体化实践主要有两点经验：合伙人理念的高度统一以及科学可行的薪酬制度。其中，盛仑所颇为自豪的便是其采用的纯正的LockStep模式，起始点数20点，最高100点，最每年年底考核一次，合格者同步晋升。

在这样的制度设计下，合伙人在保持理念高度统一的前提下得以不断地修正、巩固。行业关于是否考核合伙人创收（案源）莫衷一是，综合考虑下来，盛仑所决定不考核案源，转而成立事业发展部，大力开拓公共案源和陌生市场，逐渐淡化个人案源，从而在业务创收维度加快推进和巩固律所的一体化进程。

北京家理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家理所）成立于2014年，专注从事婚姻家庭业务，家理所执行主任姜鹏飞在发言中首先回答了为什么要实行一体化的问题，他认为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客观上，用户需求升级、行业的服务（竞争）升级，主观上，律所的传承需求，表现在律所制度上便是业务体系和支撑体系。

他表示，真正的一体化律所，虽然业务体系一定是核心，但其他支撑体系也要并行。一体化的本质是分工与合作，各个部分都独立存在，但又紧密协作，最终实现1+1+1>3的结果。为实现这一结果，应当追求律所管理的扁平化，以及分工的精细化，为一体化律所的传承问题提供了新思路。

陕西标典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标典所）创立于2007年，是陕西本土第一家实行公司制管理的商事律师事务所。标典所合伙人彭凯介绍，标典所在十二年漫漫求索之路中，率先地提出“组织化”的概念。

彭凯解释道，律所一体化管理不能等同于公司制，管理目标不能简单归纳为客户、资源、利益的共享共担。他认为，律所一体化建设的管理目标应是努力追求律师事务所高度组织化运行，即：以产权关系为纽带构建律师价值与事业共同体基础，科学设置律所议、决、行、监权力架构及行权规则，弥合律所运营商业行为与律师执业行为间的利益冲突；在业务组织层面，以管理紧密化、精细化和规范化为原则，针对律所主营业务类型有效配给人、财、物等各项资源。

法律出版社律政工作室主任、首席策划编辑戴伟在点评中表示，前述发言的四家律所分属一二三线城市，人数都在50人以下，这种“小而美”的律所非常具有代表性。按照2018年的统计数据，中国前30家律所虽仅占律所数量比例的千分之一，市场份额却占据到33%，创收达到330亿，由此可见中国的大所之大。虽然大所独大，但中国律师业的主体仍应是占据律所数量90%以上的中小型律所。此类律所具有针对性、前瞻性的讨论让本次论坛更加彰显了独特的现实意义。

互通有无组建联盟共启一体化运作新时代

独行者速，众行者远。为了加强全国一体化运作的律师事务所之间的交流，总结经验教训，推广成熟模式，相互取长补短，促进共同提高，会上，国内首个“全国一体化律所联盟”应运而生。

现场，活动主持人宣读了一体化联盟章程及共同宣言，经联盟成员签署后正式生效。律新社了解到，“全国一体化律所联盟”的成立标志着中国律所的一体化进程已经从分散、被动的个别实践转变为全国范围内规模化、集中化的自发自觉，其代表性和前瞻性可见一斑。据统计，现场申报“全国一体化律所联盟”成员单位的有45家，其他单位目前仍在申报中。

张振龙在接受律新社采访时表示：

一体化运作的律所面临的共同问题不是来自于市场的不接受或者业内对于未来趋势的不认同，而是来自于业内传统思想和行为习惯的激烈冲击。他认为，散落在全国各地的一体化律所需要“抱团取暖”，更需要发出声音，引起大家对于律师业未来的思考与关注。而“全国一体化律所联盟”的成立便是服务于这个目标。他呼吁，一体化律所应当充分利用平台，对内经验分享，对外发挥引领作用，大家齐心凝力、通力合作，共同推动中国律所一体化改革的最终实现！

本次论坛，来自全国的律所一体化先行者们，以及关心律师业发展的推动者们欢聚一堂，共话律师业的未来。在圆桌会议环节，北京市元甲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黄维领、上海申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卫工、北京至瑾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岑岩、河南益仟律师事务所主任刘怀成、江西智桥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小兵、甘肃诚域律师事务所主任董武斌共六位发言嘉宾分享观点。

黄维领戏说元甲在一体化的路上踩了很多的坑，最终还是走上了“纯正的公司化”道路，核心是市场营销自动化、办案流程软件化、业务培训可视化、一专多能生态化。

在张卫工律师看来，申浩所追求的一体化就是平等化，申浩所推行的一体化就是团队化。

李岑岩表示，至谨建所之初便力求创建一体化运营，她相信只有在一个组织内才有可能有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

在刘怀成看来，一体化实质上是系统化与规范化的统一与结合。

张小兵更是坦言，在此之前都没意识到智桥在推行的原来是一体化，总结智桥经验，他提出了“党建促所建”的创新点，以红色资源作为促进律所一体化建设的重要力量。

董武斌则从专业化角度出发，讨论中西部中小型律所如何在律所一体化的保障之下实现突破。

本次圆桌会议还别出心裁的设计了“六问六答”的环节，通过发言嘉宾们的解答，回应了对于律所一体化运作的各类误解与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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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和规模化是否矛盾？

 董武斌  不矛盾，例如金杜，我们可能没办法说出来金杜有哪些大律师，但我们都知道金杜这个品牌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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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是不是公司化？

 张小兵  一体化不等于公司化，但一体化应该是企业化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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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是不是一言堂？

 刘怀成  在初期没有强有力的推行者也是不利的，但是为了长久发展同样需要和合作伙伴交流，以此作为过渡，到后期可通过表决机制的设定淡化个人的影响力。因此，本质上来说，一体化不是一言堂。

 张卫工  一言堂似乎带有负面评价，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一言九鼎的作用，不能否认一个团队里面核心人物的重要性。所以，一体化需要“一言”，但不需要“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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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是不是抹杀了合伙人个性？

 李岑岩  一体化的底层逻辑是为了大家获得更丰厚、更长久的经济利益，为服务于这个目标，每一个合伙人的积极性都能得到充分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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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能不能通过后天改造？

 黄维领 

 因为在改革路上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比较困难，所以我认为一体化后天改造难度较大，但不是不可能。

在热烈持久的掌声中，本次全国律所一体化运作先锋论坛成功落幕。

各家律所在一体化道路上有共性的实践，也不乏特性的举措。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律师行业正在大胆拥抱变革、并努力做出尝试。这是一个最好的制度，也是一个最坏的制度。相比于一线城市的大所强所，二三四线城市的中小型律所在一体化进程中势必面临更多困难与挑战。

有业内人士指出，尽管目前非一体化运作的律所仍占据多数，但出于不断紧张的行业竞争态势以及不断升级的客户需求，从长远发展规律来看，一体化一定是律所发展的必由之路。

本次论坛的举办及一体化联盟的成立仅仅是一个开始，中国律师聚似一团火，散作满天星，参会的律所主任们先是“走出去”，然后将论坛中的创新之举、真知灼见“引进来”，这种良性的资源共享必将推动律所一体化实践的深入发展。中国律师行业的一体化运作将行往何处，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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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丨律新社